土石流奔騰之後的省思

⊙戴振浩(教育博士 桃園縣文化國小校長)

莫拉克颱風,讓北台灣的人繃緊神經的虛驚了一場,卻讓南台灣的許多同胞們,毀了家園,哭斷了肝腸。

罕見的爆量大雨,夾帶滾滾的泥流,給了人們最無情的反撲和打擊。近半個月來,電視裡播放的畫面,讓人看來,每每總是讓心底多了幾分的酸楚與不堪。土石流沖垮了青翠山巒,阻斷了蜿蜒山路,淹沒了山莊家園,埋沒了家人的心肝寶貝和遙迢的歸鄉路。令人難過與辛酸的是那一句句天人永隔的嘶喊,與一個個無助的驚恐面容,雖然彼此素昧平生,但我們都感同身受,在遠方默默的給予支持與祝福,期待一切的傷害能夠盡量降低,悲情能夠早日雲消霧散。

當風雨仍然剽悍凌虐南台灣的同時,我們已經看到來自各個角落的關懷與協助,逐漸升溫與匯集成河。各種宗教團體,默默的前進災區,給予物質與精神的即時支援;各路志工團隊,相互呼應,忘卻自己安危,挺進最需要的地方;平日引領時尚的社會賢達和製造歡樂的藝人們,不管國內外,不論領域別,紛紛打破藩籬,相互簇擁,登高疾呼,即時投入救災熱線。一時之間,四方湧入的賑災食物,堆積成山,賑災金額也不斷攀高。其真情與熱情,足與不斷傾洩而下的土石流相互抗衡;一時之間,我們領略到了人們心底最尊貴的溫情聖潔!

然而,我們也遺憾的看到了令人心寒的對話與鏡頭。焦急家屬的心境,我們可以體會與諒解,但是他們對前往忙於救災與連忙探視的人員,提出近乎不友善的指責與要求,會令人齒冷與溫情退縮。其實,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毫無血緣的親人,不只是基於責任本身,更是本於人溺己溺的高貴道德操守;要他們冒險的竭盡所能,我們可以期待,但是似乎不宜苛求。當我們聽到救援的直升機撞擊山壁的消息,當三位英雄冷冷的在山崖殉職時,我們應當警醒;我們曾有的責怪與要求,是多麼的忤逆人性?多麼的自私與冷血?褒揚狀與撫恤金能換回他們的英靈?

一批批穿著迷彩服的青年戰士,都將是未來社會的中堅,當然也是許多父母的心愛寶貝;當他們翻山越嶺,跋山涉水,默默的挺進未知與危險,趴在地上探索屍臭時,我們不是應該默默祝禱和給予掌聲嗎?怎麼還要口水般的說長論短、忍心苛責呢?若論軍人救災視同作戰,應該犧牲生命全力以赴,或許有理;然我們發現美軍救援的直升機,當發現天候不佳,即暫停進行吊掛的救援任務,他們堅守以保護救援者的安全為先的思考時,我們不是也應該好好學習一番嗎?

或許我們不應以天災為由,原諒相關人員在事情發生始末所造成的災害與損失,但是似乎也該在指責他人之時,留點空間與時間,做自我省思與檢討。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候,讓不該耕作的地方,成為生產作物的溫床?讓不該建築的地方,成為人們群居的聚落?讓行水區或鄰近河床的地方,成為發展觀光的溫泉鄉?無法得知那些當年利用關係、打破禁忌,自以為福國利民的「有力的」人們,當目睹大自然無情反撲,滾滾洪流沖刷著聲嘶吶喊、滿臉愁容、無語問蒼天的無助災民時,當下的心底是如何思考的?當年自以為是的德政,或許正是慢慢將許多人推向死亡與災難的潛在兇手哪!

就水災肆虐的現象與結果而言,或許像是「天災」;但往上追究根源,似乎又與「人禍」有相當的連結,它們之間互為因果的糾結,好像不易釐清。所謂的社會名嘴與政治人物,在事發之後至今,對於各政府單位面對數十年大家從未遇見的瞬間爆量滂沱大雨,在救災時的荒腔走板,給了最露骨與無情的鞭策,似乎也舒緩了一些人們心中的不滿與憤怒。只是當一陣撻伐與攻訐之後,我們似乎可以想想:有誰可以事先告知被埋的人們在何時逃走?有誰面對滔滔河水,可以拯救正在對面山頭呼叫的受難同胞?滾動的坍方落石下,如何救援血肉之親?與其在電視鏡頭前,滔滔不絕的批判與攻擊,或許也應該身歷其境的體會一下現場的無助與交集!沒能及早應變是可以被討論的,但是拼了命在救災與投入的人,更值得我們肅然起敬一番。

逝者已矣,來者可追。在天災與人禍的爭執推諉中,只會一再的撕裂人性中最醜陋的自私與傲慢,只會更裸露出人們在傷口灑鹽的不道德技倆罷了,對傷亡者與家屬而言,也只是徒增心中的遺憾與恨意而已。別忘了來自海內外暖暖的關愛與最即時的支援,相信人們可以素不相識,可以不論膚色,彼此可以沒有利害牽連,可以擁有不同宗教,可以說著不同語言,但是卻可以貼心的相互取暖,相互慰藉;沒有落入口水的漩渦或被埋沒,應該讚嘆自己,只因為我們心裡是平凡得如此尊貴!◇

原文鏈結:http://news.epochtimes.com.tw/9/9/4/120940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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